2019年3月3日,正值周末,似乎有一种冲动,要做点什么。回想去年春天,错过采挖荠菜最佳时机,追悔莫及。明代田汝成《西湖游览志》:“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。”此时的关中大地,冬日的脚步刚刚离去,是否有点为时过早?随即给南山一农庄的刘老汉打个电话,经确认现在是最佳时节。

被整顿过的秦岭,尚未恢复它的生机。雾气沉沉中,万千生命孕育待发。灰色为主调的大野天地,唯有荠菜不惧严寒,拨雪挑来叶转青。历经风霜雨雪的荠菜,稍给点温度和阳光,会迅速开花结子,变老,不能食用,因而采挖期很短。幸好现在有了冰箱,嫩芽时,洗净置于冰箱,四季皆可食用,可清炒,可为馅,可做汤,味道鲜美。

它是上苍赋予人类最特殊的植物,这貌不惊人的荠菜却反映了时代的兴衰,记录着人类苦乐荣辱的轨迹。

对待荠菜的喜好,反映出人们的生存状态。青黄不接时,可食用的农作物不多,穷人用荠菜苦渡春宵。若大众靠荠菜来弥补粮食短缺,那就是乱世或灾年。富人用荠菜来搜肠刮肚,调节食谱,平衡大鱼大肉带来的营养过剩,可以说是盛世征兆。盛世西周,人们称美食为“其甘如荠”。宋朝文化昌盛,荠菜长得也茂盛,“时绕麦田求野荠”、“春来荠菜勿忘归”、“长鱼大肉何由荐,冻荠此际值千金。”民国1942和及建国后的三年大饥荒,则是荠菜挖光,树皮充饥,饿殍遍地。

它发于冬,成于春,一无虫食,二无病害,三无农药,绿色有机。而今农家乐的荠菜往往是人们必点的招牌菜。

荠菜原产我国,在我国大部分地区都有分布。千年以降,与国人唇齿相依,可食可入药,但也有禁忌。荠荠菜为十字花科植物,是人们喜爱的一种野菜。荠荠菜,俗名地地菜,别名枕头草、三角草、香荠、护生草、菱角菜、地菜、上巳菜、荠草。荠荠菜植株塌地生长,开展度18厘米。

荠荠菜生存能力极强,即使饥荒年代,看似斩尽杀绝,但是不知在何处,仍有一些顽强地生存着,生命的种子随风飘荡,根植于大地的温床。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

荠荠菜也许在人类文明星火相传中发挥过巨大作用,它人人可得,处处可得,勿论贵贱。可以作为救命的食物,实乃“济济菜”也。

温暖的阳光、松软的泥土、清新的空气、走路的健身、生命的极限,很多对人类最有益的,这是造物的恩赐,它赋予每个人都是公平的,都是免费的。如果有一天,每一个人享有的基本权力,却要用金钱来购买,那么这个社会一定是堕落的,环境一定是恶化的。

我们用一生的努力来摆脱吃糠咽菜的命运,万万没想到我们争取到的却是负担。曾经发誓一辈子不吃红薯,但是它却是人类最佳食品。贪吃和代谢能力衰退产生了大量的富贵病,于是,买得起肉却不敢吃肉;闲暇时间多了,却不得不在运动场上折磨自己,消耗多余的卡路里;房子多了却没人住;烹调的厨具应有尽有,可是却很少做饭。身体指标不断攀升,又把我们拉回到吃糠咽菜的年代。圣经说得对,人生就是一个赎罪的过程,贪婪让人付出代价。因此我们要在艰苦中寻找快乐,在享受中注意节制。

荠荠菜可贵之处还在于耐旱耐涝,勿需耕种,无为天成。这恰恰是人们追求的最高境界,万事顺其自然,依其天性。它采天地之精华,凌风傲雪,不择泥土。味道清香平淡,可佐任何美食。尽管今天可以种植,但是人们依然青睐野生。野菜之殊在于“野”,它蕴含着自然基因、历史传承、人们的记忆和对现代化的置疑。​

荠荠菜并非我们生活的主流,仅是需要时才显示它的价值。野生的并非归属于谁,所以采挖之人的乐趣还在于享受这种免费的感觉,占有的欲望。其实它很容买到,集市上,品质好,价不高。而花了上百元的路费,数人舟车劳顿,挖了几袋几十块钱的荠菜,岂不让智者见笑?如果生活完全用价值观衡量,那只有待在家里。

三月三日说荠菜,似乎是一个无聊的话题,无病呻吟。有无价值因时因地是不同的。我们每天都要说很多废话,但是这些废话往往又是非说不可。不打招呼,说你目中无人,打了招呼又无话可说,所以说几句废话,总比不说要好。其实喜好与厌恶并不在于你说的是不是废话,重要的彼此相处的态度,感觉。有人称赞牡丹的富贵,有人则欣赏荠菜的朴实无华。当我们不再需要荠菜来充饥时,我们会把他曾经发挥的作用忘得一干二净。社会的飞速发展,我们忘掉了小学的同学,忘掉了中学的同学,甚至是老师,忘掉了往日的挚友,忘掉了昨日的衣着。其实,相濡以沫,不如相忘于江湖​。今天的很多人,可能已不知道什么是荠荠菜,但是我们希望依靠荠荠菜度日的时代,永远只停留在记忆中。

发表回复

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。 必填项已用 * 标注

You cannot copy content of this page